時間過得很快，弘稗從一個逗比的小少年變成了一個青蔥少年。

正值青春年少，放浪形骸之時。

少年少時做事兒很多。

如果真的要計算起來，弘稗也已經不記得自己從一開始照顧這個老頭子的理由。

或許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看他可憐或者別的什麽，當然，也肯定有老頭子的恩情在內，老頭一直喜歡對著弘稗吹噓，說自己當年打遍天下無敵手，無數少女啊哭著喊著想要撲入他的懷裏如何如何，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啊之類的……

鬼才信啊，他出門打聽過，這個老頭所說的用武裝基本上應該是出現在他自己的夢境裏的玩意兒，至少在現實生活之中並不存在那種東西。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聽其他人聽說過老頭這個角色。

不過能夠這樣自樂自得的話，弘稗倒也是隨便老頭自己去了，他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反正也無所謂。

到了最近，弘稗也更加懶得反駁老頭了，因為老頭已經有四天沒有下過床了，而且，他不打算去醫院，弘稗勸說他也不聽，弘稗也沒有什麽辦法。

家裏沒錢雖然是真的，但是也不至於連去醫院檢查的費用也沒有，打不了弘稗就把老頭偷偷摸摸給自己的那個玩意兒拿出來也就行了。

不過老頭拒絕了。

“我知道自己還能夠活多久，治病救不了我……”

想要殺死老頭看起來沒那麽容易，但是老頭過去也是這樣，所以弘稗也就不說什麽了，說不定這個也只不過是老頭在演戲，上一次他就這樣演戲然後在哭泣的自己手中騙走了自己的雞腿。

狗日的，現在記起來還真的很想要抽他一頓，不過看他可憐兮兮的躺在床上，弘稗也就稍微忍耐了一下性子，同時好好的誇獎了自己的仁慈寬厚一番。

嗎，雖然說著其中稍微有些誇大的成分，但是毫無疑問，弘稗從來不認為這個是錯的。

老頭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似乎是在睡覺，花白色的頭發和滿臉的皺紋讓他看起來醜陋無比，反正就從審美的角度來說是如此。

這個死老頭，自己睡得那麽好，真讓人覺得是白為了他在操心。

弘稗有時候也是這麽感嘆，不論是當初那個人在的時候還是說其他的時候，他都是這樣覺得的。

七八年過去了，那一位姐姐在弘稗的映像裏其實已經慢慢的淡去了許多，或者只剩下了一股執念，模樣也已經模糊不清，弘稗也覺得自己稍微有些薄涼。

七八年的時間，足以讓兩個相濡以沫的人相望天涯，更何況是弘稗了，這一點兒也不奇怪，反而如果真的有人為了為了一個人等了個幾十年什麽的，才是奇怪和神經病吧。

哈哈的笑了笑，弘稗在熬藥。

雖然說沒什麽用處，但是事情他還是在做，老頭照顧了他十幾年，現在也是時候讓自己照顧老頭一段日子了，而這樣，他才知道照顧人並不簡單……不，是非常困難。

想想看當年老頭還要照顧自己吃喝拉撒，想起來就更加的困難了。

“哎……”真是可憐的老頭，也真是可憐的我啊，沒有個把美少女伺候的人生真是痛苦啊……好想脫團啊。

弘稗這麽想著，然後替老頭換了塊毛巾，稍微讓他可以舒服一點。

老頭一直都睡在一張席子上，春夏秋冬皆是如此，弘稗過去的時候不知道進老頭的房間，所以不知道，等到老頭真的病倒了之後才發現兩個人的生活差距……實在是有些無話可說，他認為自己過得很苦，卻不知道那已經是老頭分擔出來的東西了，真不知道老頭為什麽要照顧這樣的自己。

“咳……”

忽然，老頭的一聲咳嗽傳了出來，這讓弘稗反應了過來。

老頭醒了，這讓他心中多少有些寬慰，因為這個是他今天第一次醒，讓弘稗非常擔心他到底會不會一睡不起……不過還好，他終究還是醒過來了。

※※※

身體不行了。

靈魂枯萎了。

自從自己誕生出來，這還是最虛弱的時刻，要有一個問題。

當初自己將自己的力量本源留下的時候……那一塊力量將會成為弘稗的東西，而不再是自己的東西。

其實以自己當初的能力，要重新鍛煉出來一個力量本源並不困難，但是問題是……當時被拉普拉斯撕裂的身軀已經無法治愈，想要重新鍛煉已經從可能變成了不可能，龍神也在那一次之中隕落，甚至可以感覺到輝夜對自己的態度也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有些自信不是吹牛，他可以毫不誇張的說，輝夜可以為了自己去死，而且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但是那不一樣，那是兩種意義的事情……輝夜在那一刻明白了什麽，而他自己也希望輝夜可以明白，可惜明白了之後，他和輝夜難免就會有一些距離。

這個距離恐怕是永琳最希望看到的東西，所以永琳也才會擔心。

而那一次，輝夜大概也不會清楚，自己到底到了什麽地步，或許很難想象，這五百年來，他就只不過是在吃老本而已，一點一點，每一天的生命都是在消耗著過去積累起來的力量，看起來非常的少，但是讓他從神的境界跌落，也只不過花了一百年的時間而已。

而之後，在陪著紅魔姐妹的時候，他的力量第二次跌落，到了見到帕秋莉的時候，他的力量已經跌落了至少十次。

而到了現在，僅剩下的魔力之火，已經不足以讓他繼續維持生命……雖然這樣會讓映姬很失望，但是也沒辦法……他知道，自己走這一步，已經基本上走到了極限。

活不了多久了……可惡，這樣的死亡甚至比第一次死亡還要痛苦的多。

不是肉體上的痛苦，而是那種乏力感，真的無法對抗。

同樣無法對抗的，修行本身就是一種讓自己足以對抗法則的方式。

其實就像是很多小說之中所寫的一樣，法則如何如何，可是掌握了一種法則就如何如何，其實讓弘稗來說，別說是掌握了一種法則，你只需要掌握了一種力量源，你即便不能稱為神，就可以永生不死，因為只要有力量源在，你的身軀就會永遠有活力，能夠維持足夠的新陳代謝活力，人體就不會衰老。

而同樣，如果你能夠掌握時間，你甚至可以將衰老的身軀翻轉。

所以他也覺得，小說之中所謂的掌握法則啊之類的東西，估計也就是騙騙自己的。

就像是咲夜可以停止時間，但是她卻無法掌握時間，讓自己具體來看，應該說是她可以鉆入停滯的時間之中而已。

兩者是截然不同的意義。

而如今，到頭了，而自己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

真是可惜……只不過有些對不起映姬了。

真是抱歉……沒辦法滿足我的承諾了，映姬大人，其實你並不知道，我……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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